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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醒了呀!”

    他的头很痛,准确来说,他全身仿佛被车碾过一般,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。听到莫名熟悉的声音,他的头疼才有所缓解,循着声音,看到了一张明妍的脸,对方睁大眼睛继续盯着他看:

    “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

    他想继续跟那个女孩说话,但如潮水般的医生迅速将他俩隔开,随后是乱七八糟的检查,他想着等检查结束,要问那个女孩的名字,但意识很快又被疲惫包裹,迷迷糊糊中,他感受到有人在碰他的手,他想回握,但还没等睁开眼睛,又睡着了。

    接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,他始终处于神智混沌的状态,终于在一个早上,他离开了重症监护室,在护士的帮助下从床上坐起,女孩刚推门进来,他就开口询问:

    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还是这么没礼貌。

    女孩小声嘀咕一句,随即眼睛一亮,像只小蝴蝶似的飞到他面前:

    “你失忆了哇,医生说的好准。”

    看到对方脸上如此欣喜的神色,他心里猛地涌进一阵暖意,但同时又为对方话里的内容而暗暗不忿,他抿了抿嘴唇,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女孩似乎也明白过来自己做的有点过分: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哦。医生说你的脑袋里有一点淤血,可能会造成暂时的失忆,大概要一个月就会恢复正常,不要担心啦。你叫顾乐殊,我叫白榆,我是你的——妹妹!”

    听到最后两个字,顾乐殊心头莫名一阵酸痛,他低声重复了一遍:“妹妹?”

    “对呀,你跟爸爸的姓,我跟妈妈的姓。不过我们爸妈离婚了。”

    白榆故意省略时间信息,眼里闪过一丝狡黠:“哥哥,今天是出院时间,我带你回家。”

    所谓的家很大,院子旷阔,种植着金色的竹子,还有一棵开的正盛的樱花树。即使佣人很大,但顾乐殊还是觉得空空荡荡,一直到看见白榆跑进来才有了实感。

    “跟叔叔聊完,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吗?”

    顾乐殊沮丧的摇头,他仅仅觉得那个中年人很眼熟,潜意识里那个人确实是他的爸爸,但是他忘记了所有的过往。

    “没关系啦,反正一个月后你就会想起来了。”

    白榆安慰他:“这段时间你的腿还不方便,我们就先住这里一段时间,等——”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?我们平时住哪里?”顾乐殊敏锐的发现了对方话里的奇怪之处。

    白榆一下子僵在原地,想了几秒:“平时当然住、学校宿舍哇,我们还在上学呢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这段时间都没课吗?”顾乐殊继续追问。

    这段时间,白榆每天都在家,要么打游戏,要么跟人打电话。他有一次在阳台听到了电话那边的声音,是个光是说话语气就惹人厌的男生。

    “……逃课……大学逃课不是很正常嘛”

    白榆越说,声音越弱。真是服了,果然,就算失忆,人的本质还是不会有任何改变。看对方眉头皱起来,她撇了撇嘴:

    “行吧,那我明天就去好好上学,你就自己一个人待家里吧,切。”

    白榆不喜欢顾乐殊的家。

    踏进院子的第一步,便让她就有种前世今生的迷惘,她似乎在这里住过很久很久,在看到院子里的樱花树时,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果然还在这里。

    在她跟顾乐殊描述这种感觉时,说出了一番她自己从没想过的话:

    “有一种平行时空的理论是,每个人面对选择时做出的不同决定,都会产生一个平行世界,可能有一个平行时空的我很早就来过这里。”

    第一次见到顾乐殊爸爸的时候,她下意识有点怕,但又莫名觉得对方很亲切,尤其是晚上一起吃饭、看到豆角后,她控制不住的大笑,等听她解释完中毒事件后,包括顾乐殊爸爸在内的所有人都笑得肚子疼。之后,那点畏惧彻底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但留宿的第一个夜晚,她就做了噩梦。惊醒后,气的把旁边的人重重踹了好几脚,对方当时一脸懵外加委屈的看着她,甚至还有几分害怕——

    白榆后来才明白,那是顾乐殊以为自己知道了他俩的真实关系,被吓得魂不守舍。

    ——但当时的白榆一看他这样,愧疚的不得了,主动抱住对方:

    “对不起啊,我做了好难过的梦,好长……只记得最后我在楼下一直哭,你却一句话都不跟我说,转头就走了。”

    说到最后,那份绝望竟然如此真实的压在她心底,瞬间化作冰凉的眼泪。

    白榆被自己惊呆了,她怎么会突然这么伤心。

    顾乐殊被她的眼泪吓到了,立刻紧紧抱住她,慌不择言:“不会,我发誓,我永远不会丢下你,你相信我……”

    哼,虚伪的人。

    打着上学的名义在外面晃了一天,临到晚饭时间,白榆还是没忍心留顾乐殊一个人在家,选择回去。虽然她一再告诉自己,她只是想吃秀姨做的饭而已。

    只是她刚进院子,就发现气氛不对,其他人都用一种莫名同情的目光看着她,她惴惴不安的推开门——

    “大舅哥,我跟你说,我炖的这个牛骨汤最适合你这种车祸骨折的人喝了,一定得吃上面得肉——啊呀,星星回来了!”

    一看到白榆,司律一把拽下围裙,揽着对方的肩膀、把人带到神色明显不高兴的顾乐殊面前,顺手指了指一大桌菜:

    “看,回来的刚好,我们这不心有灵犀了嘛,全都是你爱吃的。你说你,这几天回家住,也不跟我说一声,我还以为你——嗯哼,听说大舅哥失忆了,你怎么不把咱俩的关系告诉他啊,害的他还以为我是贼呢。”

    ——这人又翻窗户!

    白榆快要气死了,她刚准备说“你赶紧走,别在这里大放厥词”,看见司律冲她挑了挑眉,意思显而易见:我还没同意分手呢。

    她不得不把话闷在心里,憋屈的坐下吃饭。

    一顿饭下来,家里的俩人一句话没说,反倒是外人反客为主,言笑晏晏。

    眼看白榆放下筷子、一副吃饱了的样子,还在说话的司律立刻起身,揽住人肩膀,目光里满是深情:

    “亲爱的,别生气了,上次的事是我不对,我已经重写了,就在家里,回去你看看满意不。”

    “写什么?”顾乐殊的声音听起来都快结冰了。

    “写——写保证书!”

    白榆打死也不敢说出自己让司律帮自己写作业、因为写得太烂、比不上顾乐殊写的东西、所以决定分手的事实,赶紧接话。她害怕对方继续待这里,把自己让他替写论文、替上课答到的那点黑历史全部揭发,迅速站起来,拽着对方就往外走,还没走几步,就听见身后的声音:

    “你去哪里?”

    “当然是回我们的家啊。”

    司律笑眯眯的回头看着脸色阴沉的顾乐殊:“大舅哥,哦对,你忘记了,白榆和我住在一起哦。”